白先勇的《岁除》以民国年关为背景，通过一个普通中年男性赖鸣升的“一天”，呈现他在时代夹缝中的精神压力、家庭责任与自我认同崩塌。赖鸣升不是典型的英雄或反英雄，而是白先勇惯常描绘的“边缘人”——外表体面、内心摇摆，处在现代性冲击与传统价值瓦解之间。他的复杂性，使其成为 IB 中文考试中极具分析价值的典型人物。
一、身份错位：体面外衣下的中产焦虑
赖鸣升身上最大的人物特征，是“身份错位”。他在社会层面拥有一份稳定的铁路工作，穿着体面、说话稳重，看似是“旧上海中产阶级”的代表。
但小说通过细节不断揭开他的“空壳”：
- 外在体面与内在危机不相称
年关要发红包、要应酬、要照顾家人，这些都让他的自尊摇摇欲坠。他的钱 “不够用”，工资被家庭开销侵蚀，象征中产阶级的经济脆弱。
- 社会地位虚浮
他对上司唯唯诺诺，对街坊却摆出架子——这反差体现其现实中的无力与对尊严的渴望。
二、家庭责任的负荷：在“父亲角色”中找不到立足点
赖鸣升对家庭的“责任”是他自我认同的重要部分，但家庭却是他最无力的场域。
- 与妻子之间：尊严与指责的拉扯
妻子催他“多挣点钱”，抱怨年货不够体面。他既愧疚又烦躁，因为他无法满足这种期望。
小说通过他们的对话揭示：
- 他努力维持一家人的面子
- 却在经济上和情绪上不断被压垮
这种“父权期待”与“现实能力不足”的矛盾，使赖鸣升成为一个典型的 时代弱父。
- 与孩子之间：温情与尴尬交织
他给儿子买鞭炮，试图做一个“会让孩子高兴的父亲”。
可当钱从他手里一点一点流出去，他又焦躁、心疼、无奈。孩子的期待越纯粹，他的失败感越明显。
赖鸣升的父亲形象建立在“爱与力不从心”的矛盾上。
三、体面崩塌：在“春节仪式”中显露的内在孤独
白先勇选择“岁除日”写赖鸣升并非偶然。
“除夕＝团圆、兴旺、辞旧迎新”，是一年中 最能放大人物真实处境的时刻。
- 仪式中的疏离感
别人家灯火通明、准备丰盛，他家却在“讨价还价”“凑钱过年”。
小说越是渲染节日气氛，赖鸣升的孤独越强烈。
- 面子文化的崩塌
他本想撑出一个“体面年”，却事事受挫：
- 买不起想买的
- 给不起想给的
- 说不出想说的
这种节日里的“体面崩塌”，让他的尊严被迫暴露在最亮处，形成强烈戏剧性。
《岁除》中，除夕象征的不是团圆，而是“无处可逃的现实”。
四、时代寓言：赖鸣升是“小人物”，却承担“大叙事”
白先勇最独特之处在于，他写人物，常常写到时代结构。
赖鸣升不是一个个体悲剧，而是一个时代的缩影：
- 民国动荡 → 经济不稳
- 家庭结构转型 → 父权失衡
- 现代都市化 → 新旧价值混杂
- 单薄中产阶级 → 面子与现实撕裂
赖鸣升的“软弱”“挣扎”“想要体面但无力体面”，是一个社会阶层的共同命运。
赖鸣升象征的是：
在时代夹缝中挣扎的普通人——既抓不住新世界的机会，也回不到旧世界的秩序。
他的人物力量，来自他的“普通”，也来自他的“无解”。
在IB 中文中一定要读懂赖鸣升的：
- 人物复杂性不是靠“性格标签”，而是靠矛盾与处境交织。
- 白先勇写人物不在于“悲”，而在于“时代如何压出悲”。
- 人物分析的核心不是“他是什么样”，而是“他为什么变成这样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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